东东小豆XDepp

浪漫是你的本性。

【高栾】The Flying Pickets

有一个平行世界的高峰和栾云平,他们没在一起。
栾云平想知道:人到底会不会嫉妒自己呢。

1.
从窗口向天空望去,
天空就像一个爱情故事。

栾云平坐在飞机上朝窗外看时,脑中没来由的出现了这句话。
夜色黑蓝,往下能看到市区璀璨的灯火。
栾云平想到高峰。

事情在往好处发展了,这是现阶段栾云平唯一能想到的事。

高峰是谁?
栾云平有时会问自己。
他经常攥着机票飞来飞去,他早已不记得了很多事。
高峰是一个他认识的人。
(是一个他不会忘记的人。)

(枪声在空中响起,子弹划破空气。)
栾云平在飞机供应的餐巾纸上写下这句话。
接下来是不是该飞白鸽儿了?栾云平暗自发笑。
(教堂,白鸽,鲜血染红的杀手的礼服。)
(戏剧性。戏剧性。)
栾云平在飞机上看电影,戴着耳机,眼睛却盯住斜前排一个男人的侧脸。男人戴着一副黑色腿儿的眼镜。
(奇怪,眼镜也会让他想起那个人。)
枪响了,两声。栾云平回过神,影片中的杀手已经死了。
栾云平没有叹气。他把显示器关掉,耳机摘下,眼罩戴好,然后轻轻的向后靠在座椅上。
(你瞧。多不吉利。)

2.
你只在昨天回来,然后渐行渐远。
可我希望你在我身边。

今年是2013年,栾云平正坐在电脑前看高峰和栾云平的相声,觉得自己在看科幻片。

面前的高峰,就是高峰。面前的栾云平,就是自己。
面前的栾云平是德云社的一名相声演员,是班主的爱徒,是总队长,是网红栾怼怼,是小栾。
(都不是自己。都不是自己。)

栾云平是一个外企员工,而且不是管理层。
栾云平做着与自己大学专业完全不符的工作,每天过着飞来飞去的生活。
栾云平很想念高峰。

视频里的高峰,又瘦又精神,在台上跳进跳出,灵动非常。然后栾云平注意到这是2010年的视频。
视频画质很差,收音也不好,镜头还时常晃动,栾云平在看这类视频时,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常投诉他扰民。
但在栾云平眼里,视频的画质清晰又不跳帧,收音清楚又不炸耳,镜头平稳又令人舒适。他坐着,好像身临其境,不是坐在办公室里,而是坐在2010年的台下,和观众们一起鼓掌起哄。
他眼中都是细节,细节都可以重新修复。
因为2010年,他和高峰是在一起的。

三个月前,栾云平手滑点错了一个链接,点进了另一个时空的2013年。不过仅限于网络。
(嗨。架空嘛。无需赘述。)
栾云平想,这是神灵垂怜啊,还是魔鬼索命。
栾云平把那个网址收藏了。

栾云平私心把高峰和栾云平在一起说相声的时空称作第一时空,自己所处的时空称作第二时空。
栾云平异于常人,他没被平行时空吓唬住,也没怀疑自己发疯。
栾云平吸毒一样的听高栾的相声。

3.
(2010年,他和高峰是在一起的。)
不只是2010年,他2005年就与高峰相识,高峰是他家的邻居。
二十二岁和二十三岁的俩小孩儿,栾云平想起来就想乐。

高峰刚开始不愿意搭理栾云平,栾云平倒是没事儿就趴门缝儿听高峰练快板儿。
高峰一把门开一缝儿就看见栾云平蹲墙根那儿装睡,然后高峰再啪的把门关上。

栾云平趴着听了几个月,终于等到高峰啪的把门打开的那天。

高峰那下是憋着要吓唬他,悄没声的蹭过来,开门开的出人意料。栾云平没蹲稳就摔了一跤,抬头看见高峰低头盯盯儿的瞅他。
高峰说:你怎么改弱女了。
栾云平回家就写日记:2005年10月9日,晴。好家伙。住我对门儿那孙子的眼睫毛有那——么长……

栾云平刚大学毕业,每天都听着板儿声填简历,心里那叫一美。

高峰有时候拿天津话逗他,高峰说,你可太耐人了。
北京孩子栾云平在高峰前面走的飞快,假装没脸红。

栾云平之后再想起那段时光,总觉得自己加猛了暖光的滤镜。
是他把那段时光想的太好了。

高峰挺愿意跟栾云平聊。
高峰喜欢相声,也喜欢快板,有时候栾云平也不知道他更爱哪个。
高峰跟他讲相声泰斗马三立,讲“学会王高李,有个好身体”,讲他酷爱的马派的相声,一提起少马爷眼睛就亮。
高峰常在嘴边儿挂着的那些名字和那些相声,栾云平听都没听过。
栾云平调着收音机听《开心茶馆》,他问高峰:哎,郭德纲的相声你喜欢吗。

栾云平蹬着自行车儿买了两张专场票回来,然后上高峰家敲门。

“周四下午,有一郭德纲专场,然后…我也不知你乐不乐意看。……你要是愿意看呢,我跟那儿等你。”
栾云平一直低着头,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这儿说什么,或者自己在这儿别扭个什么,俩爷们儿去听场相声,真没什么抹不开面儿的。
栾云平转身回自己家,两步到门口又折回来,把一张票塞在了高峰手里。
“咱俩就甭一道儿去了,我…票给你,进…进去找座儿就行了。”
栾云平扭头溜得比兔子还快,拿钥匙开锁进门一气呵成,把他怕的高峰和怕高峰问的那句“为什么”通通挡在门外。

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。

4.
郭德纲没有红起来。

栾云平和高峰去的那场专场,来的人并不多。
栾云平之前没见过郭德纲,他都是听,这回见了他心里也没多大感觉。
郭德纲穿着一身黑大褂,头发剃的很短,旁边捧哏的那位栾云平知道是张文顺先生。

郭德纲在台上说:
“全北京城懂相声的都坐在这儿了。”

栾云平瞄了一眼高峰,高峰鼓掌鼓的很起劲。

那场相声听的很值,演出效果特别好,底下坐的观众一个顶十个,鼓掌、起哄、叫好儿,全灵。栾云平坐在他们之间,被气氛熏昏了头脑,几乎忘了高峰的存在。

(几乎。)
(黑暗中他们越坐越近。)
栾云平乐的满头是汗。
(他的胳膊稍微挪动。
与高峰的靠在一起。)

5.
正如栾云平所说,郭德纲没有火起来。

那次相声专场之后,北京相声大会的票绩越来越寡淡,人来的一天不如一天,后来终于停业修整。
栾云平常打订票电话,总是打不通。
栾云平打订票电话的时候北京城总下雨,一下雨,高峰就不愿意练板儿了。

那段时间他和高峰都消沉了一些日子。

所以第一时空里德云社的红火,是第二时空的栾云平所没想过的。
“我的爱徒栾云平”,也是他没想过的。

至于
(他和高峰搭档,在台上说相声。说了那么多年。)
一些别的事儿。

栾云平在酒店为第二天的行程收拾行李,衣服铺了一地,怎么放也放不完。栾云平蹲在地上眼睛发直。

(他想过。)

6.
栾云平和高峰靠在一起。
栾云平和高峰拥抱彼此。
栾云平和高峰躺在一张床上。
栾云平跟高峰回到家,栾云平说:“专场你是看不上了,我自行车掉沟里了。”

栾云平说的这是真事儿。
不都是,但是有。
他不知道哪得的消息,说相声大会重新开业又要开专场。他想着
(黑暗中他们越坐越近)
郭德纲的相声那么好那么逗乐儿,万一看不上了怎么办呢,心里就起了急了,结果订票的电话还是打不通。
栾云平蹬着车自己去了,回来路上就下了暴雨。
(那段儿记忆里的北京城总有雨。)
栾云平在雨里硬着头皮骑,心里想着事儿,眼里没留神,奔着沟就进去了。

栾云平站在家楼下,高峰站在楼门口。
(朋友们。生活就是戏剧性。)
栾云平猜高峰应该是在等他(的专场票)。
高峰手里拿着本儿书,借着楼道的灯在看,眼睛死盯着书,刻意的不往栾云平那儿瞄。
(您瞧这人夺可气。)
栾云平身上带着一衣服的泥,脑袋给雨淋(沟里摔)的嗡嗡的,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。
高峰站在楼门口,从栾云平这个角度瞧,那楼道的灯光倒像是他发出来的。
(黑暗中唯一光源。)
(黑暗中他们越坐越近。)

栾云平看着高峰,被雨打的睁不开眼睛。
栾云平喊高峰,叫着高峰的名字,其实他离着高峰还有段儿距离,但他的脚就是动不了,他的脚被死死的钉在了地上。
栾云平喊:“其实那天我买那个专场票…”
高峰打断(询问)他:“你说什么?!”
栾云平想,雨声太大,咱干嘛不回家说呢。
栾云平站雨里接着喊:“专场票!那天我是想……”
高峰向他走来。

(那天我是想。)

现在高峰也被淋湿了。
雨下的这么大,栾云平都哆嗦了,他好奇高峰就不冷吗,高峰怎么还不打断他,高峰离他越来越近(其实高峰不该过来),高峰贴着他耳朵问他,“你刚才说什么?”
(唉。喜欢你。)
栾云平用正常音量说:“我车刚掉沟里了。”

那天上楼的时候高峰一直瞪着他,就跟他欠了高峰多少钱似的。

暴雨那天之后,栾云平心里多了点说不清的东西。
这点东西让栾云平一看见高峰就别扭,一看见高峰就想躲。
一看见高峰脸就皱成一团。
栾云平去高峰家的次数越来越少,高峰倒是越来越频繁的来敲栾云平家的门。
开门也没个正事儿,站门口跟他穷逗,聊几句闲天儿就又走了。
给栾云平折腾的牙痒痒,结果下回来敲他还是忍不住给开门。

栾云平一直等着高峰说点儿什么,高峰不说。

栾云平家搬走的那天,高峰骑着车上了街。
回来车就没了,家里人问也不答。

高峰的二八自行车打他中学就开始骑,骑了好些年。高峰一向把它保护的很好。
高峰的二八自行车心说:我招谁惹谁了?

高峰的二八自行车在沟里躺着。

7.
栾云平做了个有高峰的梦。醒来高峰就在身边。
坐在桌前,温柔的侧脸,台灯下爱惜的擦拭着他的板儿。
灯下的高峰眼睛看着湿漉漉的。
(好像哭过。)

栾云平知道是他想太多,高峰这两个字,跟哭就不挂钩。
(“别哭了,祝你生日快乐!再等等,天一亮就带你抓娃娃去!”)
栾云平翻身睡了。

(栾云平翻身醒了。)

桌上的电脑开着,视频放着《同仁堂》,还是那个第一时空的网址,高峰笑着冲他打板儿。
(栾云平做了个有高峰的梦。醒来高峰就在身边。)
(还真对。)

这是凌晨三点四十九分,栾云平在板儿声中又检查了一遍行李。
(栾云平每天都听着板儿声填简历,心里那叫一美。)

一直到早晨六点,栾云平再没睡着。

8.
栾云平见到了高峰。

三十三岁的高峰。胖了,头顶的趋势也不太喜人,他换了眼镜牌子,穿着深蓝格子衬衫和咖啡色的裤子。
(人生无常,不,一切和从前一样。)
(和从前一样,和视频里的也一样。)

他在面馆吃面,他点了两碗。
一碗给他自己,一碗给他的爱人和孩子。

栾云平拎着公文包,拖着行李箱,身上穿着他不喜欢的被浇透了的西装,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头发留的太长了,他被水浸湿的皮鞋真是不合脚。
他站在面馆门口,站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动。

(“哪儿避雨不是避雨啊。有功夫儿瞧电影儿去多好啊。”)

他想上前打招呼,他又想扭头奔赴雨中。他想了很多事儿(他想起了很多事儿),他还有点别扭自己沾满水珠的眼镜儿。
面馆里没有人理他,连伙计也不来招呼他,他这么大的一个落汤鸡站在这儿,连个瞧热闹的人都没有。
(高峰抬起头看他,高峰低下头吃面,高峰没有认出他。)
栾云平觉得自己也许根本不存在,他太贪恋第一时空的高峰和栾云平,他长时间的怀念过去的时光(没有),他忘乎所以,一脚踏了进去。
(如果他快点跑回去,说不定就能看到第二时空的高峰站在他家门口跟他穷逗,折腾他反复的开门,然后拐弯抹角的暗示:跟你介绍一下,我还没有女朋友。)
(那不是高峰,那不是高峰。那是视频中的高峰。)
(扎根儿了,不该扎根,不该扎根在他的脑袋里。)

面馆的伙计过来招呼他,吃面的路人开始盯着他,面馆上挂着的表秒针开始转动。
高峰把女儿抱到腿上。

栾云平缓慢的(小跑着的)坐下,要了一碗面,二细,多放香菜。

第一时空的高峰和栾云平各自成家,第二时空的栾云平还是孤身一人。

栾云平为高峰高兴。
(栾云平怎么也接受不了。)

9.
栾云平一遍又一遍的看德云社二十周年大庆。是德云社的二十周年,是他和高峰的十周年。
音乐响起,他和高峰在台上出现。
他看着台上的“自己”看着高峰的眼神,看着他俩接受采访时“自己”的眼神,看着“自己”说:其实我们也不是秀恩爱……
栾云平一下就把视频关了。

办公室一片漆黑,办公桌上没有台灯,电脑显示屏是他唯一的光源。
(高峰站在楼门口……那楼道的灯光倒像是他发出来的。)

栾云平也不知道,他为什么会哭。

10.
三年前,高峰手滑点错了一个链接,点进了另一个时空的2013年。不过仅限于网络。
高峰看了几段视频,高峰看自己打板儿,高峰看德云社二十周年。
高峰看到“我搭档@德云社栾云平 的千金栾盆盆(后两字念一声)提前来到了这个世界上!……”

高峰说。
(“我这人啊,心理素质忒差。”)

后来高峰在电话亭避雨。
高峰也碰见了栾云平。

(栾云平打开电话亭门进来,栾云平靠在电话亭的玻璃上,栾云平没有认出他。)

玻璃上重叠的映着高峰和栾云平的影子。头顶灯的强光把人脸的一切瑕疵都照的格外清晰。
(一切都是缩影。)
(人们主动撤下了暖光的滤镜。)

其实没什么两样。
他们的侧脸看上去还是那样年轻。

11.
我需要的不过是你给过我的爱,
我需要的不过是多一天的时间,
我只知道,
我想要的只有你。

(完)

我用一个包袱表达我自己对这篇文的评价:
“东东的这个文写的就特别……”
“好?”
“…长……”
“嗨。我当要夸她呢,落一长。”

(这篇真的写的比我想象的要长。我本来以为很快就会结束…………人生无常,愿我成佛。( ¨̮ ))
(这篇的灵感来自歌曲The Flying Pickets的《Only You》,陈勋奇版本,写的时候大概把这歌听了几百遍。【……)
(想拿only u当标题的,但是太容易跳戏到大话西游了……【允悲。)

“我车刚掉沟里了” 捋自《阳光灿烂的日子》里的“我喜欢你!”“你说什么?!”“我车刚掉沟里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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